第153章给本王生猴子


    
    我其实是不放心金花查案,任何案子都有危险的,况且这案子还扯上了飞头蛮。按照我一贯的作风,那就是把飞头蛮斩草除根了就算了。

    至于那个案子,根本就跟我们没关系。

    金花在我身边点了点头,“是啊,他们常年都在外办案呢。我还知道一个线索,就是那个地砖铺设,需要的是校方的批准,突然铺上是不被允许的。”

    “嘶!”我倒抽了一口凉气,侧过头去看金花,“你说这件案子,还可能和学校的校方有点关联,对吗?”

    这小妞太厉害了,本来都已经打算放弃查案这个方向了。

    她竟然这么快就得出这么多结论,一年内铺就的转头,说明杀人者有可能还未毕业。校方批准的掩盖尸体,说明她的亲属很可能跟校方有关系。

    否则,就算是单纯的贿赂,也不可能摆平人命案。

    除了包庇自己的亲友,我想不到任何理由,有官方出面去隐藏事实的真相。这样一来范围一下就缩小了,搞得好似只要往深里挖掘,明天就能让一切都水落石出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也只是猜测,况且,还没弄清楚那株植物到底是什么呢。如果能弄清楚的话,应该能查到更多线索。”金花眼睛里充满了智慧的光芒,虽然字字句句都十分谨慎,却说的非常在理。

    当时金花晕倒,我送她去医院,并不知道长在尸体上的植株最后是怎么处理的。

    要是被警方的人连根拔起,扔到垃圾桶里,我们就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。也没法从垃圾场里,把那株草给带回来。

    我想了想说道:“那还得问警方的人,怎么处理的那株植物。”

    “贱人,老娘今天不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,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。”寝室里传出了夏兰歇斯底里的疯叫声,里面还有郭静哭泣尖叫的声音。

    我和王金花相互看了一眼,遭了!

    这俩小娘皮居然打起来了……

    推门进去,寝室里乱糟糟一片。

    夏兰和郭静扭打在一起,相互抓扯着头发,脸上互有抓伤。别看郭静平时又嗲又娇气的,要真动起手来,夏兰这副恶鬼缠身的虚弱身体,还真不是这妮子的对手。

    几回合下来,是互有输赢。

    王金花看了一会儿,有些慌了神,问我:“学姐,该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让她们打吧,难道还拉架吗?”我站在门口双手抱胸,就好似看热闹一样,心头却十分的难过。

    要是平时我肯定上去拉架,只是现在身体本来就有病痛,上去拉架又只是无用功。郭静说的那番话,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,彻底的伤害了夏兰的自尊和名声。

    我们宿舍这个铁三角,怕又要分崩离析一次了。

    打吧,彻底撕破脸了,也好吃散伙饭。

    我避开她们俩打架的地方,踮着脚买过去爬上床去玩手机的,反正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。今天是周末,也不用上课,她们俩爱打到什么时候就打到什么时候。

    王金花是老实人,傻呵呵的上去劝架。

    结果那俩人都成精神病了,压根就把王金花当空气,你拳我一脚的反倒是把王金花打的眼冒金星的。

    王金花也没办法了,捂着被打的脸,也躲到了床上。

    她甚是胆子小,又很怕疼,捂着脸就“嘤嘤”的哭起来。刚才我可告诉她了,这事儿不能管,她多管闲事挨了揍,难道我还得去安慰她?

    可是我安慰她,谁特么又来安慰我?

    杨琳走了,郭静和夏兰又如此不合,那我顾星身边还剩下谁……

    像我们这样团结的寝室,居然也有如同纸糊的一天,变成了这样乱糟糟的一片。我看了一会儿手机游戏,却没心思玩,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只觉得脸上一股凉气划过,睁眼便是一张打的跟猪头一样的脸,从天花板上倒吊下来。

    呵!

    老子真是吓了一跳,“你怎么也成了这样了?允礼,你这眼睛怎么成熊猫眼了,还有这嘴。啧啧,都打歪了,你堂堂王爷,不会被两个小丫头打毁容了吧?”

    “呸,女人打架,能伤着本王?”清朝鬼傲娇的一侧头,哼了一声,又灼灼的看着我,“顾星,你竟敢骗本王,害了本王挨揍了。”

    我还真不知道我骗他什么了,信口就反驳他,“你少诬赖人,你肯定是调戏良家妇女了,然后才给道士揍了吧?”

    “本王没有,要……要调戏,也是调戏易凌轩那个直娘贼。”清朝鬼撅着嘴,看起来是生了闷气。

    忽然一下子,我就明白了,清朝鬼为什么说我骗他了。

    我缩了一下脖子,“你该不会真的去找易凌轩麻烦了吧?”

    “你还说你,你居然欺骗本王说他被列车重创,害的……害的本王被打成这样。”清朝鬼指着自己猪头一样的脸,气哼哼的说着,“你得赔偿本王……”

    刚才他站在角落里,笑得阴测测的。

    当时有些昏暗,只看到他在坏笑,还没发现他被揍成这样。

    现在,我一看他被揍的那样就想笑,结果一个没憋住笑出声了。他见我笑了,更是把眼睛瞪的有铜铃大,“本王挨揍,很好笑吗?”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好笑,王爷,我真没骗你。当时我想告诉你来的,他上已经好了,还没来得及说你就跑了。”我无辜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他似乎发现自己不占理了,沉默了一会儿,还是傲娇道:“本王不管,本王就是要你赔偿本王的损失。”

    “您要我赔偿什么?难道你也要揍我一顿,以牙还牙?”我看着清朝鬼澄澈的眼睛,脸上的笑猛然间就定住了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之际,他将倒吊的身子翻过,盘膝坐在我床头,“本王要你给本王生猴子。”

    “地球有多远,就请你滚多远!”我往寝室的大门一指,没工夫跟这个不正经的清朝鬼开玩笑。

    老子又不是母猴,生屁的猴子。

    清朝鬼脸皮厚的很,也不掐我脖子威胁我了,冷声道:“不给生就不给生,那就换一件事,中午,本王要吃鱼。要三只才可以……”

    易凌轩下手也忒狠了,这么俊的小脸蛋,愣是打的连他额娘都不认识了。

    请他吃三只鱼,倒……

    倒也没什么的。

    看着他认真的眼神,我也坐起来了,看了看手表,“再过半小时,食堂开饭,看在你挨揍的份上,一会儿带你下去加餐。”

    心里却想着,这货上上辈子,该不会是头馋嘴的贼猫吧?

    整日惦记着鱼,已经没有刚认识时,那种冷傲一切的矜贵了。

    清朝鬼现在这长相是我见他最丑的时候,可是目光却是我见他以来最柔软的一刻,他就跟被萌化了一样,低沉温柔的说道:“闭眼。”

    “干什么要闭眼啊?”我就不闭。

    他伸手扯下了我头上的黑色蕾丝带,扔到床下,将一股红绳一点点的缠上去,“这是本王与你的结发之约,废了好些功夫,才寻来的碎片重新弄好。切不可再弄丢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把碎玉拼好了?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伸手去触摸发丝上的红绳,红绳上果然有冰凉的硬物在。

    仔细摸了轮廓,是一片玉质的叶子。

    这个清朝鬼还真是深藏不露,看着窝囊的很,却能有这样的本事。

    我想了想,觉也许他知道那株曾经长在楼下天井尸骨之上的植物,到底是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于是,就问他:“允礼,我问你个问题。你见没见过一种植物,是长在尸体上面的,能除尸臭,还能结出红色的果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问这个干嘛?”清朝鬼面色听到我问起这株长在天井里的植株,面色微微一凛,警惕的问我。

    我看他这个样子,就猜到他一定认识,“前些日子我见到过,允礼,你认识对不对?”

    “本王不认得。”他将双手都背在身后,步伐优雅的穿过寝室的门,说道,“本王下去等着开饭,你速度快点,别饿着本王了。”

    这株植物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,所以连清朝鬼都不敢认?

    我想了想,人又犯怂了,没事找事的事还不要干了。

    寝室里夏兰和郭静两个人已经是两败俱伤,夏兰坐在床上满脸是伤的抽烟。郭静在哭天抹泪的收拾东西,一边哭一边还在委屈的哼哼。

    这个场景似乎和当初杨琳搬到隔壁宿舍的时候,画面稍微有些重叠。

    从上铺爬下去之后,我拉了一下郭静,明知挽留不住了还是要劝她,“我们这铁三角的关系不能散,你这么收拾东西,让我想到了杨琳走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“还提杨琳,都是夏兰到处说的……我的好朋友……嗝……杨琳,才会退学的。都是因为她……”郭静从抽泣变成了大哭,原来她早就对夏兰有意见了。

    只是这股怨气,一直都压在心里。

    也许今天见那道姑,说的那发话,只是她找了一个宣泄的点。

    我们寝室虽然关系很要好,但是女生毕竟是女生,真的不能像男生之间那样关系那么铁,说是铁三角,其实杨琳的关系就是和郭静要好一些。

    杨琳乱来的时候,把火烧到了郭静身上,郭静才帮我们对付她。

    后来知道是夏兰把杨琳的秘密传出去,郭静对我们大家的态度也没变,只是在关键的时候补了夏兰一刀。

    女人心海底针。

    本大爷是真的没法懂这些弯弯绕绕,光是看她们这么着,就觉得头特别的疼。

    我看郭静哭的伤心,自己也想到了离开寝室的杨琳,抽了几张抽纸给郭静擦眼泪。最后还是没能劝住郭静,眼看着她上隔壁跟张燕一块睡。

    郭静走出寝室的那一霎那,夏兰手里头的烟忽然扔在了地上,“其实该走的人,应该是我,不是吗?”

    “你还是省省吧,那男的缠住你了,你得悠着点。哪儿也不许去,老实在老子面前呆着。”我低头去将地上的烟蒂捡起来,准备拿扫把将烟灰扫扫。

    只有夏兰在我的面前,万一出现危险了,我才有机会帮她。

    刚起身之际,我的腰就被这小妮子抱住了,她浑身都在颤抖,“我真的很怕,怕它缠我一辈子。当时在走廊,我也真是猪油蒙了心,会被它迷惑住。”

    “恶鬼蛊惑人心本来就是它们的特长,有我和金花在,肯定能帮你想到办法。”我拍了拍夏兰的肩膀。

    夏兰很悲观,“还有什么办法?我们又不是道士……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,怎么这么倒霉的事就轮上我!”

    “你被盯上,也可能是因为,有人拿了你的生辰八字送去给了娘娘庙偏殿的邪神。”我看着夏兰,我想从她口中探听出将我们生辰八字送进偏殿中的那人的虚实。

    夏兰惊叫道:“你说偏殿里供奉的,丑不拉几的神像是邪神?我擦咧去的,难怪长得那么丑!”

    “那是五通神神像,你……可以自己度娘一下。”我懒得解释五通神的来历,因为我也只是听其名,不知其到底是为何物。

    说是鬼吧,又是供奉在庙中的。

    也可能是什么妖怪吧,真是的,不是规定了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吗?

    她忽然眼睛一眯,十分咬牙切齿的说道:“我知道这事是哪儿臭表脸的干的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谁?”王金花本来还躲在蚊帐里的,虽然早就不哭了,可是还是红着一双眼睛,看起来楚楚可怜的。

    夏兰撇了撇嘴,“郭静呗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她就将那天下午,郭静把她生日要去的事情告诉了我。说什么要帮夏兰求个好姻缘,夏兰也没多想,就给人家了。

    顺便还被郭静拔走了一根头发丝,一起带去了庙里。

    王金花天性善良,说郭静可能是不小心,也许她并不知道偏殿有问题呢?

    “她不知道?她要是不知道的话,请问为什么没有恶鬼一直缠着她?”夏兰冷冷的一笑,又给嘴里的烟点上火了。

    她此刻抽烟抽的懒洋洋的,眼睛一眯一眯的。

    我估计她这是在想法子,想着要怎么对付郭静呢,不过夏兰分析的倒也不错。郭静自己怎么没法生辰交出去,反倒是把人家夏兰的生辰送出去了。

    想到当时在娘娘庙门口,郭静和张燕往死了撺掇我进去偏殿,真是细思恐极啊。这俩小娘皮,该不会也想算计老子把?

    想想又觉得不应该把自己的同学想的那么坏,这件事情,我和金花只管查案,其他事情就由他去吧。

    下去吃饭的时候,我还交代了金花,千万不要去深挖那株植株的来历。

    以免最后惹上麻烦!

    吃过了饭,下午金花自己一个人跑去了医务室里。

    倒不是身体不舒服,而是医务室里有一个专门放病例的架子,那里面没人看管。只要不被发现,病例就等于是全部在校生的档案。

    而且是按照学号编排的,一年级到四年级,非常容易找寻。

    除了偷看病例,也许我们这帮普通的学生,再也找不到能够查到学生档案的地方了。本来我是要陪着金花去的,不过俩人目标太大了,我也就没跟去。

    倒是清朝鬼屁颠屁颠的,就跟着金花一块去了。

    下午,我干脆就躺在床上睡午觉,结果才下午三点多钟手机就响了。

    来电显示就三字,擀面杖!

    是我妈打来的,我连忙接起来,正是睡的迷迷糊糊的,听她说:“我们已经在小易家了,还有屯子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都来了,他们家园子可真够大的。你妈我的脸,可是长老鼻子了。”

    “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?那表姐呢,她来没来……”

    有一件事儿,我还记得,就是我那表姐结婚。

    家里摆了蛇宴,结果我在饭桌上是大吐特吐,最后被拎到医院去才知道是因为怀孕产生的妊娠反应。

    这事儿,应该还是我妈娘家那边的笑话。

    我妈在电话里说道:“当然来了,你给我把婚结的体面点,千万别让我在我哥面前丢脸。听到没!”

    “说正事,正事儿!”旁边又传来我爸的火急火燎的声音。

    我爸所谓的正事,就是让我坐公交车过去,一块陪他们在易家园子里逛。

    我一听其实还有点犹豫的,夏兰的事情还没有任何着落,郭静又负气离去。只剩下王金花在这里,还有个捣蛋的清朝鬼,我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呢。

    刚一拒绝,我妈就发话了,“不来也可以,反正我们晚上要跟亲家吃饭。你要是没到,老娘的擀面杖可不是吃素的,小b崽子,你到那是你的礼数,还用老娘教吗?”

    她对着电话狂吼,我的耳朵差点就聋了。

    实在没办法,也只能把那道姑给我的三张平安符都给了金花,“你……你拿一张给郭静,再拿一张给夏兰,万事小心。”

    “恩。”金花很乖巧的点头。

    我虽然不放心,可还是迫于我妈的淫威赶去了易凌轩家里。

    毕竟我马上要结婚了,就算今天不走,明天也是要走的。况且,屯子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特娘的去了易凌轩的宅子里。

    那宅子里可全都是成了精的大耗子,万一哪一个被吓出毛病了。

    我怎么能担待得起呢?

    可是当我到了宅子的那一瞬间,才发现老子的担心全特娘的都杞人忧天。走到门口,门口装了电铃,轻轻一摁,门房上的电子铜铃就响个不停。

    开门的是个穿着绅士服装的,满头白发的老爷子,“少奶奶您请,夫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。”

    少奶奶个头啊,以为是拍古装剧啊。

    吓了老子一跳!

    这宅子怎么了,怎么还有个老头来专门开门。

    这……

    这可比见了鬼,要吓人多了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怎么从没见过你?”我也不知道该问他什么,只能生硬的问他,为什么没见过这个好似管家一样的人。

    他将手放在唇边,跟我耳语道:“我是临时演员,等下进去,还请少奶奶您配合。”

    “您这一天多少钱啊?”我从牙缝中挤出声音,一边跟着他走,一边问他。

    他低着个头,一路上谦卑有礼,演技都要爆棚了,起码也要是中戏北电毕业的专业人才吧。

    这老头笑了笑,低声回答道:“二百块钱,少奶奶。”

    “辛苦了。”我心想这演技这么牛逼才给二百,连周末超市促销的人都没给这么少的工资吧?

    他还一本正经的说:“不辛苦。”

    穿过前院,又是把我吓了一跳,大概有两三个左右的穿着女仆装的人在哪儿修剪前院的园林景观。

    还有几个屯里穿军大衣,还有花棉袄的比较眼熟的几个人,正手插在裤袋里四处的巡视。这让我的记忆,一下就跳闸到了小时候,我就这么领着一帮熊孩子到处捣蛋。

    正想着,面前的草丛里突然就“崩”一声,树叶炸裂开来。

    本来以为会喷老子满脸,谁知道那群众演员的伸手都跟黄飞鸿似的,挡在了我的面前,硬生生的帮我接了一招。

    “哎哟,不得了,混世魔王成少奶奶了。我们这还只是入门的陷阱,你就怂了,让个老大爷来给你挡。怎么不见你那鼻涕虫跟班儿顾彬湘?”那最大的熊孩子葛子君,把大拇指放在太阳穴上,冲我做着鬼脸。

    这小子比我小五岁,我上大学金盆洗手以后,才成了屯里最大的魔王了。以前才屁点大的时候,成见就叫嚷着要跟我pk,最后还不是被我打的哭爹喊娘的去搬救兵。

    我当下就怒了,心想着三天不教训,不知道你家顾大王的厉害了。

    上去就揪住那葛子君的耳朵,“你他妈吃饱撑着没事儿干,是吧?老子请你来是让你来捣蛋的吗?请你来是让你帮忙吃喝的,你只要带一张嘴来吃就行了,埋什么炮仗。几天没挨揍就皮痒痒了……”

    那小子遇到我一开始还讨饶,忽然就咧开嘴笑了。

    我心里正纳闷呢,这家伙怎么笑得就跟娘娘庙偏殿里的五通神似的,侧头一看居然是我婆婆,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医生。

    她今天没穿白大褂,而是一身旗袍,眼镜正反着光凝视着我呢。

    这下完了,我不肯学医,我这婆婆本来就不喜欢我。

    她那样严谨认真的一个妇科女医生,看我这样在她家的花园里揍人,非当场给我下不来台不可。

    当这么多人面儿,被婆婆骂,出不了二十分钟就能传遍整个屯子。

    今后我顾大王的脸面,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搁。

    心里悲催的想着,慢慢儿的就认怂的松开了葛子君的耳朵,正准备低头承认错误。

    谁知道我这个婆婆竟然是冷冰的扫了一眼,葛子君问道:“你刚才拿鞭炮炸我儿媳妇?对吗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阿姨,我们就是闹着玩。”葛子君没想到自己挨了揍,还得被长辈教训,脸色都青了。

    我自己也跟做了梦一样,我去啊。

    刚才本大王在婆婆面前,别说三从四德了,连个女人样儿都没有。

    她居然也不生气,一个鼻孔出气的帮我质问葛子君。

    婆婆脸上带着严厉的表情,“她肚子里可是怀着孩子,万一出什么事了,你是打算一尸两命吗?”

    听着这么严厉的训斥,葛子君哪儿有刚才那么嚣张,低着头不敢抬起头,“这就是炮仗,炸不死人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是会炸残废,或者流产咯?炮仗拿出来,我看看……”婆婆向葛子君索要炮仗,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葛子君虽说是熊孩子,可也怕长辈,硬着头皮把口袋里的炮仗全都交上去了。

    我婆婆仔细检查了一下葛子君炸我的那些炮仗,说道:“这些东西我没收了,你们俩去把他爹妈给我喊来。”

    婆婆让两个葛子君的跟帮,去通知葛子君的爸妈。

    “不要,不要喊我爸过来,我知道错了。阿姨!”葛子君十几岁的人了,一听我婆婆要喊他爸过来教训他,吓得是屁滚尿流,眼泪汪汪的。

    葛子君他爹和我妈在屯子里同样出名,叫做葛二蛋。

    二蛋兄因为这名字自小被人嘲笑,才找了算命先生,给他儿子算了个名儿叫子君。寓意是要让这家伙,做个有匪君子。

    可惜没出三岁,就开始在屯子里惹祸了。

    每次闯祸葛二蛋都是随手就抄起东西揍人,有一次周围啥也没有,这位二蛋兄抄起了旁边的大磨盘就往葛子君的脑袋上抡。

    虽然没出人命,可是葛子君被打出来脑震荡和后遗症。

    从此以后只要听到跟他爹有关的,就浑身直打哆嗦。

    我虽然被葛子君戏弄了,可是也挺讲义气的,就怕家庭暴力在这里上演,说道:“妈妈,那个……要不就算了,子君还小。他爹又厉害的紧,您教训两句就成了。”

    “刚才伤着你了吗?”我婆婆大概是先想研究一下,我伤没伤着,再考虑要不要告状告到葛二蛋那里去。

    她在我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,那葛子君在旁边,汗液都湿透了全身。

    检查了一遍,发现我没事,她才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旁边的群演管家,说道:“夫人,不如就让他在这里和我一起打扫院子吧,就算是在这里乱来的惩罚。毕竟是少爷大喜,就不要把这件事闹大。”

    我婆婆还没回答他呢,就听花园另一头传出一声尖叫:“啊……老鼠,我的天哪有兔子那么大……”

    我说什么来着,屯子里来了这么多人,肯定有人会撞上大耗子的。

    听声音,好似是我那个嫁人的表姐。

    “群演”管家留下来盯着熊孩子葛子君打扫地面的伤的残雪,还有一些枯树叶什么的。我和婆婆赶过去一看究竟,只见我表姐早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她也是大着个肚子,旁边围了一群人保护她。

    “老鼠呢?”我是一路小跑过来的,嘴里还喘着气儿,婆婆还在后面步履沉稳的慢慢的往这走。

    表姐指着花园中的树丛,说道:“刚才从那儿蹿过去了,一眨眼就没了!”

    “会不会是眼花啊,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老鼠。”我劝慰着表姐,嘴角却僵硬如同石化,差点就尴尬的裂开了。

    这群大老鼠,也不躲好,把我表姐都吓成这样了。

    表姐脸色十分苍白,听我说是眼花了,皱起了眉头,“可是我刚才看的很清楚,他们也都看见了。”

    在我表姐身边保护的七大姑八大姨,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。

    有的说是,刚才只看到黑影蹿过,没看到是多大的东西。也有的说,刚才那就是一黑色的老猫,说像老鼠的也就只有表姐这一个。

    这下可尴尬了,谁也没有真正看清楚那是啥。

    刚才那东西蹿过的时候,更没有拿照相机拍下来。

    眼下这雪后初晴,光下华日的,说这院子里有一只兔子大小的巨型老鼠,那也得拿出证据来不是?

    刚好到了吃饭的时间,婆婆迈着优雅的步伐过来,让大家扶起表姐回屋吃饭。

    我们屯子距离城区比较远,所以才把亲朋好友都请来家里住一晚上。反正允礼的这个王府,是真的非常非常大。

    加起来吧,而又二十七八个人呢。

    这些人都能凑出三四桌的酒席了,被领到易凌轩家吃饭的地儿。每八个人一桌,坐下之后,整间房间还显得宽敞。

    大家坐下来以后,穿着女仆装的佣人就开始上菜。

    陆续的一些葡萄酒、白酒之类的佳酿也往上端。屯里人和城里人不同,是老少爷们都爱喝酒,也都能喝酒。

    以至于屯里都传了一句老话,叫有酒能使鬼推磨。

    二两黄汤下肚,甭管是男人还是女人,都变得多话起来。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在饭桌上唠嗑,一开始就是拍我爸我妈的马屁。

    说我出息了,嫁了一个书香世家,在市区还有这么大一套祖传的宅子。

    我这老脸就算再厚,也经不住这一通的乱夸,低着头都快埋进胸腔里面了。食不知味的,一口一口的往嘴里扒饭。

    我爸我妈其实对易凌轩的家里也不是很熟悉,借着吃饭好奇问我婆婆,“您是不是也住这里?小易的父亲呢?”

    “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,我不住这里。也就是他结婚才来一趟,我住在江城的一套祖产里。”别看我这婆婆看起来挺严谨精致的,喝酒也真的是不在话下。

    见我爸妈把酒杯喝干了,亲自添了半杯。

    自己碗边的慢慢的酒杯里的酒水,是一饮而尽,“今天高兴,难得见到亲家,那我就先干为敬。”

    卧槽!

    一口闷,真是女中豪杰啊!

    我正佩服的看着她,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,“老顾家女儿嫁了人,新郎叫啥名,好像还没告诉我们呢。”

    “易……嗝!易中天”我爸打了个饱嗝,不假思索的就喊出了百家讲坛里厦大教授的名字。

    整个饭桌上一片的安静,我也懵了,偷偷看了一眼婆婆。

    我还以为她会生气,没想到唇角一扬,好似是被我爸这一句话逗的乐了。其实这名儿也没什么不好的,说出来以后,只有人咕哝了一声怎么这么耳熟。

    完了以后,就继续该吃吃,该喝喝。

    等大家伙儿都吃差不多,散去了,我才把小豆豆房子桌面上喂食儿。那小东西跟着我一段时间了,比以前有规矩多了。

    细嚼慢咽的吃着,不过吃东西的时候,还是会发出悉悉率率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星儿,你怎么把老鼠放在桌上,这么不懂规矩?亲家,让您见笑了。”我老爸呵斥了我一声,尴尬的跟我婆婆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我婆婆摇头,有些慈爱的看着小豆豆,“小豆豆原来是小易养的,先在给她照顾,倒是胖了不少。”

    粗糙的手指头在小豆豆的脑袋上摸摸了,这小耗子真是了不得,还回头亲了亲婆婆的手指头。

    那样亲昵的动作,既聪明又可爱。

    怎么看也不像是广告里宣传的四害,那样的恶心。

    我爸和我妈见我婆婆都不介意老鼠上桌,也没说什么,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。相互之间无非是问彼此的家世背景之类的,易凌轩的家世背景听起来就牛皮哄哄。

    说什么三代单传,祖上八辈都是读书人,也有当上大官的。

    不仅在咱这地界上有这么一套巨大无比的宅子,在江城也有一套祖屋,是给我婆婆住的。我婆婆自己说是二十岁就死了男人,一个人把易凌轩养大。

    易凌轩算是遗腹子,也是易唯一的血脉。

    不过易家的亲戚也不少,到时候在婚礼现场,都可以看到。

    我听他们长辈聊天,就忍不住走神,脑子里脑洞大开的想着。会不会把瑾瑜,还有那些鬼变得医护人员之类的,都请到婚礼上,搞成一个恐怖婚礼。

    反正易凌轩看着尸体就是个古人,难道还有现代的亲戚不成?

    就连管家,都是临时请来的群众演员,还有那些佣人也应该是临时请过来给易家充门面的。

    我眯着眼睛都要睡着了,隐隐约约听我婆婆跟我爸我妈纠正,“是这样的,小易小时候名叫易中天。后来这个名字太耀眼了,如日中天么,不够谦虚,所以改了名字叫易凌轩。两位亲家可别见怪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见怪,既然名字改了,以后我们跟人介绍,就用改了以后的名字吧。”我爸我妈至始至终全被我蒙在鼓里,全然不知到易中天就是我瞎掰扯的名儿。

    其实告诉他们也没什么的,就是没想到婆婆会专门给我找台阶下。

    昏昏欲睡之际,后背就是一股凉气儿冒出来,好像有这么一双眼睛正在悄没声的窥视着我们。

    婆婆的双眼也变得凝重了,却还是不动声色的聊着天。

    我以为是宅子里关的什么鬼魅出来了,猛的一回头,想看看究竟。

    就撞上了一双冰冷而又漆黑的双眼,他正邪佞的看着我。脸上充满了倔强和怨愤,站在门口伫立着。

    是顾彬湘,原来这股子冰凉的邪冷之气,是从他身上冒出来的。

    五通神还在他身上呢。

    他看见我回头,好像是躲着我一样,一溜烟就跑了。

    老子也真是倒霉,椅子很高,所以坐的里桌面很近。

    反应过来反身追过去的时候,膝盖狠狠的撞了一下,却来不及查看更来不及打招呼。

    膝盖上疼痛欲裂,可我怎能这样放任他被五通神继续附身,硬是跟着他的背影追出去了,“顾彬湘,你特娘的给老子站住。妈的,小逼崽子跑挺快的,跑那么快赶去投胎啊。”

    顾彬湘回头看了我一眼,嘴角是一丝诡异的笑意,他眼中表达的情愫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心诚少年了,“如果我真的赶去投胎,你会管我吗?星星,你根本就不在乎我!”

    “谁说的,你这傻小子脑子被们夹了是不是?”我被他气了个半死,追着他跑累的我呼哧呼哧的喘气儿。

    可是这小子在黑夜中,就跟头猎豹似的,跑的无比的迅捷。身影在树丛中一闪一闪的,好在我数次经过这座花园,已经有了经验。

    否则,真可要跟丢了。

    这个园子还真是够大的,夜里冷风“嗖嗖”的吹个不停。

    虽然花园里比之前我第一次走,已经装了不少的路灯。但是依旧十分的幽暗,脚下依旧是有没有清扫干净的残雪。

    地面很滑,前头就是花园里的那座池塘。

    水波粼粼的水面上,飘着半截的人的身体,看着像是一个女人。素白的旗装,头上还带着满人的头饰,她幽怨的看着我,“水好冷……这里的水好冷……”

    咱这地方又没有温泉,水当然冷。

    我看那座池塘是真的邪性的,顾彬湘的身影又从水塘侧面的石拱桥上跑过去。这种园林式的宅子就是麻烦,里头七绕八弯的,没有一条路是好走的。

    照我说弄个正常的石子路就够了,搞那么多名堂干什么?

    一咬牙,我就追上去了,还要防止脚下打滑。

    踩上石拱桥的那一瞬间,我才察觉到不对,就好像一脚踩空进到了幽冥之地一样。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冰,四周围都是怨气和离奇包围。

    还能听到其他魂魄发出的呜呜咽咽的声音,半空中高低错落了许多鬼火。前面的竹林中,在月光下,更是巨影如怪,长牙五爪的随风摇曳着。

    那个幽怨的女人忽然也诡异的笑了,嘴里发出嗤嗤的笑声,“欢迎来到……死者之国!”

    死者之国!

    我的心猛然一凛,手腕已经被那个只有半截透明身子的白衣女人往水里拖。她的手冰凉带着池塘的水,一握住我。

    就好像有一块坚硬的冰雕握住我的手腕,手臂上变得没有气力。

    根本挣脱不了那只冰冷的手,幸好我追出来的时候,手里头已经准备好桃木剑。

    另一只手狠狠的将桃木剑朝那女子的手腕上刺下去,可她居然发出了害怕的声音:“别……别杀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既然不想死,那就松开我。”我其实没有那么强的斩妖除魔的心理,这个小妞虽然是个女鬼,可是长得很很好看。

    如果能不杀她,就不杀的好。

    她冰凉的没有焦距的眼瞳微微挣扎了一下,轻轻的松开了我的手腕,然后凝视着我,“你……你和我的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的王爷?”我乍一听一头雾水,可看到她幽怨的小眼神,忍不住就想到王金花那个小妞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觉得这俩位有几分相似。

    细细一想,恍然大悟过来,“你说的王爷是允礼吧?爱新觉罗允礼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他,他从不将辫上的红绳送人,你到底是谁人?为何……为何会有他辫上的红绳?”这个女子殷切的看着我。

    不,应该说是看着红绳,眼底充满了爱意。

    “我是顾家屯的顾星,你又是谁。”我以前可是很怕鬼的,哪儿有胆子和鬼说话啊。

    可是这只小女鬼倒不像是一只坏鬼,娇滴滴的样子颇有几分的姿色,眉目之间更是楚楚可怜,可能还认识清朝鬼。

    她看着我,眼神愈发的幽怨了,“我……我是钮钴禄氏灵……灵姣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说你是允礼的王妃咯,你怎么不去投胎,还呆在这里。”我挑眉看着她。

    这只小美女女鬼,竟然是有些娇羞,“王爷……王爷去哪儿,我……我就去哪儿……”

    却觉一丝劲风袭来,一把冰冷的铜钱剑从天而降,从这个小美女的天灵盖。她的魂灵一瞬间就被劈成了两半,最后如同燃烧的枯叶蝶的翅膀一般。

    身上的碎片带着明灭的火星子,飘散在了整个夜空中。

    镜面一样的雪地,倒影了这些飞散了的正在烧为灰烬的纸片一样的碎片。我微微侧头去看,是顾彬湘正拿着一柄铜钱剑,身带戾气的立在那里。

    心莫名的颤抖,这个小美女我跟她说不到五句话,就被顾彬湘给杀了。

    我有些恐惧的退后了半步,“你有病是不是?你干嘛无缘无故的就杀她,你知不知道她如果一心向善,是还有机会投胎转世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不知道,她打算要杀你。所有想杀你的魂魄,都不可饶恕!”顾彬湘走近了一步,随手将手中的铜钱剑扔进水里,那一池的黑水之上,就好像有层薄膜被刺破了一样。

    无数的魂魄惨叫的从池塘的水中飘出,然后飞出来一办,又如溃散般消散在半空中。这简直就是一场没有输赢的屠杀,池水变得清澈起来,却反而让人害怕了。

    我的下巴被顾彬湘捏住,他强行吻住了我的额头,“这都是易凌轩枉杀的冤魂,我只是在替天行道,乖。不要再跟着他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不是顾彬湘!

    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叫着,这个家伙的身体里,有五通神!

    我心头冷笑,却不动声色,“可是刚刚那个女人是允礼的老婆,池中恶鬼也是原来王府遗留下来的,为什么要算再易凌轩头上。”

    “是他杀了王府上下,独霸了王府,还把魂魄都封在这里。星星,你不要被他骗了,知道吗?”他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,另一只手掌更加疯狂用力的掌控着我的身体。

    “所以……你这个小b崽子,才去放易凌轩车胎的气,还去报警骚扰我们。”我撇了撇嘴,试探着他。

    他翻身将我压在桥上栏杆上,扯去了我的大衣,“因为我不想你嫁给他,星星,你是我的人,你是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,我是你的,你能松开我吗?”我的眼色变冷了。

    他大叫一声,“不可以,我要把你变成我的女人。他就抢不走你了,星星给我,不要反抗,顺从我!”

    “好啊,老子不反抗。”我直起身子自己开始解里面格子衫的纽扣,接下来更是没脸没皮的解开牛仔裤的扣子。

    他眼中尽是欣喜,放松了警惕,大手也松开了我的身子。

    一双邪异的招子渴求的看着我,就跟那看到金元宝的土财主一样,口水都从嘴角流出来了。

    我承认以前顾彬湘在我心目中的形象,就是一流着鼻涕,爱尿裤子的小屁孩。和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绝对不沾边,可也不是这副老癞蛤蟆的德行。

    一巴掌我就趁他不注意,狠狠的招呼在他脸上,“老子信了你的邪,五通神,你还不给老子滚出顾彬湘的身体。”

    一巴掌打完,他眼中依旧带着寒光。

    我干脆左右开弓抡起胳膊,就往他脸上甩巴掌,总共打了七八下。看到他脸上懵逼之后的表情,我才心满意足的松开手。

    因为我一只手上还用拇指扣着桃木剑,结果这小子脸上还有半截红色的剑身的印子。

    揍完了顾彬湘,我低头把裤子上的扣子扣扣。

    然后才是格子衬衫,衬衫里其实还有一件保暖秋衣,这大冷天的穿的多。光是脱衣服,就要脱半天。

    就是我那大衣,被他扯下来之后,给扔水里了。

    小豆豆还在里头呢,别让河水给淹死了。

    正胡思乱想身体还觉得有些冷的时候,就见顾彬湘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,披在我的肩膀上,他终于是回来了。

    我说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“快逃,星星,快逃!不要再靠近我了……”顾彬湘低着头,轻轻的掀起袖子,露出了手腕上变得有些枯萎的皮肤,“我……我不再是那个顾彬湘了,所以……快逃。”

    那皮肤的样子,就跟干尸一样,虽然仅仅只有大概三个硬币大小的位置。

    可我能感觉到他的手,是尸化了。

    我看了一眼水里的大衣,可惜了一声,“可惜,筷子也在大衣里。不然,就能把你这个傻小子叫醒了。”

    其实,我已然不确定,筷子能不能把他唤醒。

    他手腕上的变化太离奇,也太诡异了,必须找专业的人来看一看。

    “还不走?”顾彬湘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脖子,痛苦的跪在地上,身上消散而去的戾气正在一点一点的重新释放出来。

    是五通神又要回来了吗?

    当下,我已经做好准备撒丫子跑路了,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。

    “吱吱……”耳边传来了几声小老鼠的叫声,我低头一看,小豆豆已经在寒风中冻成了老鼠形的冰雕。

    但是,它身上扛着双,我随身携带准备用来对付五通神的筷子。

    来不及为这只英勇“牺牲”的耗子心疼,我一低身,抄起了那副筷子。

    快速的单膝跪在地上抓住了顾彬湘的中指,用这双筷子狠狠的夹着,“开什么玩笑,我怎么可能丢下你,电冰箱,你永远都是老子的狗腿,除了老子,谁也不能动你。”

    他的手指头被筷子夹的通红,我赶忙用准备好的针刺破了他的手指头,让身体里的坏血流出来。

    “星星,没用的,我尸化了。哪怕清醒着,也很快就尸变了,杀了我……求你了……”他抓住我的手腕,强迫我用桃木剑刺穿他的眉心,一双清明的眸子倔强的看着我。

    老子怎么可能杀他,狠狠的收回桃木剑,“傻小子,你是毛病了吧。老子杀你可是要坐牢的,想死自己去死,别连累老子。”

    “只……只有你能杀我,不会……不会有警察怀疑你的,你杀的是我的魂魄。”他乞求一般的看着我,唇都被他咬破了,血液流到了白皙的下巴上。

    “那也不可以!”我奋力抽回手。

    和他争相抵抗的时候,一不小心触摸到了他尸化的位置。

    指腹上突然奇痒难耐,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会从指腹当中破皮而出一样,我抬手看着自己的指腹。

    是尸化!

    这玩意居然会传染?

    活人尸化是什么样一种感受?

    一开始接触到别人的感染部位,皮肤微微有些发痒,然后那种痒的感觉就爆发了。就好像有嫩芽从土壤里破土而出。

    而后是一丝腐烂的肌理从充满胶原蛋白的手指头上破出,在这个过程中腐烂干枯的肌理会渗透到骨骼。

    没错,这个时候人能清晰的感觉到骨骼的腐朽。

    也就是快速体验时光的变化,从年轻有力的骨骼,变成老年期钙化的骨质。骨质变得疏松,才会变得僵硬异常,如同干尸一样。

    骨质当中的骨髓也会瞬间蒸发,血管经脉一切都会瞬间坏死。

    从刚刚触摸到顾彬湘受感染的位置到现在不过五分钟,已经扩散到了手指甲盖大小。而且对这个尸化的过程,已经有了完整的体会。

    看眼下这个情形,是会不断地扩大,出不了一两个小时。

    老子就会变成干尸。

    我看到手指头上的变化,狠狠踩了一脚顾彬湘的脚背,“这下你特娘的满意了吧?老子要被你害死了,老子特娘还没活够呢,你这个日了狗的混蛋。”

    踩了一脚顾彬湘之后,我还不满意,用脚尖狠狠的搓了几下他那双厚重的球鞋。

    恩!

    爷当然知道不一定踩得疼他,不过马上就要死了,让我解解恨也成啊。这个小王八羔子,自己死还要拉我下水,真是气死我了。

    我气得火冒三丈,他却将我的身体打横抱起,“星星,抱住我的脖子,尸化的位置必须立刻泡符水……”

    “行啊,你抱。”我看他胆儿挺大的,我都敢抱,有恃无恐的搂住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顾彬湘这傻小子抱了我没跑一两分钟,就累的脸红脖子粗,嘴里喘气喘的就跟一头大笨牛一样,“顾大王……你……你该减肥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样儿,还敢逞强,还不放我下来。”我看他搂着我跑,因为负重过大,浑身已经开始颤抖了。

    身上汗如雨下,就跟刚从池塘里打捞出来的一样,浑身都是汗。

    我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拼,也不想耍他玩了,想自己下来走几步路。反正在他怀里一点不舒服,他身上的汗黏了老子一身。

    他顿了一下,重新搂进我,“不可以,你现在身子正在尸化,是不可以有任何运动和血液循环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小子也尸化了,你怎么没事?”我心里其实也挺慌的,一点没有底。

    说实话,我也挺贪生怕死的。

    可是当死亡即将降临的时候,又觉得怪怪的,心里头没有那样的惊恐。只是单纯的不想死,手指头上那种痒痒的感觉,就好像有无数条蚂蚁在咬。

    不过那种刺麻的感觉忍忍就过去了,最可怕的感觉,还是感官能够清楚感觉到尸化的面积在扩大。

    不用眼睛去看,我都知道它扩大到什么位置了。

    顾彬湘无奈,低头看向我,“你是傻瓜吗?我是道士,身上有破煞之气,更有抑制之法。尸化在我身上,不会扩散的那么快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啊,那你刚才还一心求死,脑子进水了吧。”我蹙着眉头看着顾彬湘,发现他也是眉头紧锁。

    眼中尽是心疼和无奈,他搂着我跑回去,放在了堂内的一张八仙椅上,“为什么要接近我呢?星星,传染了尸化,无药可解的。”

    堂内的水晶吊灯暗淡的亮着,供桌上放着酒水和贡品,香火才燃烧了一半。

    却一个人也没有,就连平时随处可见的大老鼠,也没了踪影。

    “也……也未必吧,易凌轩是医者,我想他应该有办法。”我坐在冰凉的八仙椅上抬起来尸话的手指头去看,眼下已经尸化到第二个指节了。

    以前屯子里有个六指儿,常被人说道。

    如果有幸不死,想想看我应该会变成四指儿。

    外头又下起了大雪,雪花纷纷而下,看的人直愣神。

    我的大衣被顾彬湘扔水里了,眼下只穿着带绒的衬衫,还有秋衣身子禁不住颤抖了几下,“阿嚏!”

    顾彬湘忙碌的身影终于停下来了,他将符纸的灰烬倒在装着水酒的杯子里。

    强行抓住我的手,硬往符水里摁进去,“坚持十分钟,别拿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我轻轻应一声,嘴上虽然不说。

    可是那指尖的那酒水火辣辣的,就好像把手指头塞进辣椒水里头一样,那简直不能忍。不过很奇怪,尸化的位置能感觉到符水的火辣,好像情况也没那么糟。

    顾彬湘伸手触摸了一下我的额头,“好在体温下降的不快,你刚才说易凌轩能解尸化对不对?”

    我犹豫了一下,我也不是很确定啊。

    易凌轩是很厉害的医者,至于能不能治疗尸化,那还很难说呢。

    “也……也许能吧?”我有些心不在焉,心里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把话说的太满了。万一易凌轩救不了,那我和顾彬湘俩人只能是抱团死。

    顾彬湘拉着八仙椅挪了位置,坐在我对面,“那就让他赶快回来,他有电话吗?我去给他打一个电话!”

    “存手机里了,手机在大衣里。”这一回我没骂他,不过也侧面暗示了他。

    你丫臭小子把小爷手机扔水里,害的小爷不能打电话,如果联系不到易凌轩你得负全责。

    顾彬湘手托着下巴思忖了一下,说道:“刚好我的铜钱剑也被五通神扔进池塘里了,我现在返回去一下。把两样东西,都从池塘里捞出来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普通人听着好似挺正常,可我却知道他的鸟德行。

    这小子是在回答我暗示他的那句话,意思是都是五通神把我俩的东西扔下去的,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。

    行啊,一推四五六了。

    我点了头,“那我在这里等你。”

    “顾星,不管出任何事,不可以乱动,不离开自己的位置。”他眸光灼痛的看了一眼我刚从符水中拿出来的手指头。

    手指头上尸化的面积又大了,只是尸化的速度变慢了。

    我看他毛病那么多,那万一一会儿遇到着火,地震之类的破事。

    一跑动,血液一循环。

    老子就成僵尸了,那死的才难看,心里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“干脆把尸化的位置砍掉算了,省的麻烦,还要找办法治疗。干脆先拿把刀,做截肢手术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星星,你这是饮鸩止渴。”顾彬湘走过来轻轻的把我搂在怀里,低声的说道,“你把手砍了也是没用的,病毒已经侵入的了你的心脉中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胸膛有些冷,甚至比易凌轩还要冷。

    我清楚这是尸化造成的影响,尸化的人首先改变的是血液的性质,性质会变得阴寒无比。最后才会出现在表象,让人的皮肤骨骼出现变化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是从哪儿惹来的尸化?连剁手都阻止不了……”我把他推开,郁闷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头。

    他刚才要我杀他,说什么灵魂得到救赎。

    特娘的不会吧?

    难道尸化了以后灵魂会被困在身体里出不去,然后变成行尸么……

    霎时间头皮就跟炸开了一样,我连忙催促到,“你小子怎么还不去拿我的大衣,快去快去,老子也不想死。”

    顾彬湘出门之前,先把内堂的门窗都关上,在窗上贴了黄色的符��。

    我看这些符��,就想到一以前看的僵尸片,觉得怪恐怖,“你整什么玩意啊?”

    “这里是易宅的内堂,也是主宅,那些客人不能随意进来的。一会儿我把门用符��封住,鬼物也不能进来。”顾彬湘把内堂前后左右都封死了,才放心的出去。

    我坐在内堂中无所事事,光盯着手指头不断蔓延的尸化的部分,因为尸化的面积在不断扩大。

    不盯着它,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放不下。

    看着看着眼睛前面就出现重影了,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耳边好似有人在谈话一样。就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说道:“这下可难办了?他经常忙课题,为了防止别人打扰他,电话只有顾星才有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顾星的手机进水了,存储卡我弄出来了,所有的数据都是存手机里的。”顾彬湘的声音焦急而又无奈。

    我一睁眼才知道,自己是歪着脑袋睡的。

    脖子又酸又硬,就好像折了一样,我心里还害怕是不是尸化蔓延到了老子的脖子了。但是并不是这样的,脖子动一动,还有一声骨骼扭动的脆响。

    抬眼看到的便是一只变成冰雕的小耗子,我赶忙拿那只没有尸化的手抓住耗子,“小豆豆,你死的好惨,你奶奶知道你在我手里变成冰雕。非……非吃了我不可……”

    这小东西跳水里去捞我大衣里的筷子,身上沾了水。

    外头又下了雪,它变成冰雕很正常。

    是刚才我自身尸化了,吓了个屁滚尿流,才会忘了这小东西。把这小东西僵硬的身子心疼的放在怀中捂了一会儿,我自己先打了一个喷嚏,“阿嚏。”

    “星儿,你穿的太少了,冻到我孙子怎么办?”我婆婆先上来把自己披在身上的大衣往我的身上披,就穿个长袖高领旗袍立在我身后。

    我回头一看,看她露了个大白腿,“婆婆你不冷吗?”

    可是看她和顾彬湘的脸上,都是一片的愁云惨雾,我婆婆更是轻轻的用手托着我的侧脸,叹息了一声,“你这个儿媳妇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?”

    “多大点事儿,顾彬湘能行。”我安慰婆婆。

    顾彬湘瞳孔一缩,低声道:“我可能要辜负你的信任了,你没有修行根基。如过我出手,你身上的尸毒,在二十个小时之内还是会蔓延到全身。”

    晕!

    我可不想变成浑身都是干瘪腐烂肌肤的怪物,嘴角一抽,苦笑道:“喂,电冰箱,你不是还有个师父么?”

    在我看来顾彬湘的师父,应该在这方面会比顾彬湘厉害很多。顾彬湘能让我活二十个小时,说不定顾彬湘的师父能让我活的久一点。

    老子可不想这么轻易的就嗝屁……

    顾彬湘皱起了眉头,他想了想说道:“师父以前还比较靠谱,在很多地方都很有名。不过就最近这几年,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。”

    “喝的醉醺醺的……你师父是不是叫蒋仁义?”婆婆似乎认识顾彬湘的师父,严肃的表情认真的问道。

    顾彬湘十分惊讶,“您怎么知道?师父的大名就叫蒋仁义,您是跟他认识吧?”

    “以前就认识了,这个蒋仁义多年不见,没想到还是扶不上墙的阿斗。”婆婆非常鄙视的说了一句,好像根本就是瞧不上这人。

    眉头紧皱了一会儿,她好像又不死心的问我,“星儿,你记不记得易教授的电话?你要是记得,我现在就给他拨过去。”

    说起易凌轩的电话号码,我其实会背的。

    因为我在寝室里无聊想他的时候,偶尔会盯着他的手机号偷着乐。久而久之,那一长串十一位的数字,也就背下来了。

    我把易凌轩的电话跟婆婆说了下,婆婆表情有些意外,“真是怪了,他的号码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记住,你竟然背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也……不是很难记吧?”我挠了挠后脑勺,不明白婆婆的意思。

    十一位的电话号码,普通人只要几分钟就能牢记在心吧。可是婆婆居然说,世界上没人能记住。

    而且,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
    难道这个电话号码,有什么妖术在里面,所以一般人背不下来。

    我的脑洞正无限大的打开,就听到婆婆在电话里说话,“我找易教授。”

    对方的声音很小,我的位置听不见,但是婆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。过了一会儿,才低声回答道:“我知道,谢谢。”

    挂断了电话之后,婆婆是那种一筹莫展的表情。

    我虽然没听到内容,但是已经猜的**不离十了,婆婆定是我过去打这个电话一样,没有找到易凌轩本人。

    他做手术的时候,需要高度集中精神,是绝对不可以做接电话之类的分神事情。

    少顷,婆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,“星儿,别怕,这个蒋仁义我帮你搞定。这家伙虽然是条醉狗,或者畜生都不如,但是还是有点手段的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的有够难听的,这么说顾彬湘的师父。

    我看顾彬湘嘴角都狠狠的抽搐了一下,不过他没给他师父辩护,“还要找我师父吗?难道易凌轩联系不上吗?我可以亲自去医院找他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去医院,刚才医院的护士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。他一个人闭关研究特殊的课题,谁也不能打扰。”婆婆表情凝重,一字一顿的说道,“否则,易教授可能有会有生命危险。”

    眸光中锋利的光芒微微一闪,对顾彬湘说:“打电话叫蒋仁义过来,说让他帮忙解决我儿媳妇尸化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师父很多年都……不肯接活了,打过去他未必肯过来吧?”顾彬湘充满忧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,咬咬牙还是把电话拨过去了。

    “嘟嘟嘟……”

    顾彬湘的手机音量开得有些大声,几声等待音在耳边都清晰的回荡着。

    随即,电话里便出现了一个醉汉醉醺醺的声音,“喂,乖徒弟,师父真跟漂亮的小妹妹喝酒。你……没有重要的事,就把电话给挂了。”

    顾彬湘着急了,“师父,我有重要的事找您,人命关天!”

    “姓蒋的,是我让你徒弟打电话给你的,你现在最好立刻马上过来。”我婆婆抢了顾彬湘的手机,冷冰的说道。

    电话那头一阵的沉默,还有很多小姑娘,浅笑劝酒的声音。

    但逐渐的狂蜂浪蝶一般的笑声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马路上汽车鸣笛的声音,“小妮儿,这么多年了,你……你还好吗?”

    “我没工夫跟你瞎bb,明早七点之前,必须来一次易教授家里。”婆婆抓着手机,身姿挺拔就在我对面的八仙椅上坐下了。

    她一脸的肃然,好似自己说的话就是不可忤逆的一样。

    那蒋仁义看着是个酒色之徒,可是却喊婆婆小妮儿,听到小妮儿让他来的话,更是喜出望外,“小妮儿,你终于想我了,咱们俩……”

    “姓蒋的,我儿媳妇遇到了事情,她的一部分肌理尸化了。所以想请你来处理,不过,白先生也要来,所以你爱来不来。”婆婆在电话里忽然就说了一个我都没听过的什么白先生,我愣愣的看着婆婆。

    脑子里还十分忠厚老实的想着,婆婆没请什么白先生啊。顾彬湘的师父要知道我们请了别人对付尸化,也许就不来了,婆婆这样不是想玩死我吧?

    就听电话那头突然就传来了气恼愤怒的声音,“什么?你还请了白光耀那个老傻逼。他就是个水货,会害了你儿媳妇的。你还敢请他来,你不怕他害死你儿媳妇吗?”

    “那有什么办法,你不是要和小姑娘喝酒吗?”婆婆冷飕飕的说完了,便挂断了电话。

    接下来婆婆的手机就是一直处于响个不停的状态,每次婆婆都是看了两眼,便关了静音不去搭理。

    但是,也不手机关机。

    就这么吊着,电话那头的蒋仁义。

    手机上大概多了二十多个来电未接,婆婆才站起身来看了我一眼,“星儿,你快睡吧,姓蒋的明天就会来帮你看。”

    “不联系白先生吗?”我小声问她。

    她看了我一眼,嘴角一扬,“请什么白先生,这俩人水火不容。要是凑到了一起,还不得打架,你还想不想治好身上的尸化了。”

    想!

    当然想!

    我点头如捣蒜,怀中的冰雕老鼠突然动了动,发出吱吱的声音。

    低头一看,眼中立刻露出了欣喜!

    小豆豆这只死耗子生命力还真是顽强,变成了冰雕以后,居然没有挂掉。我紧搂住它的身子,高兴道:“就知道你死不了……!”

    “吱吱……”小耗子苏醒过来以后,依旧很活泼亲昵的跳上我的肩上。

    用脑袋蹭我的脖子,弄得我的身上痒痒的舒服。

    接着那个临时演员管家便进来了,将我和顾彬湘分别领到各自的房间休息。我这人心大,虽然想起尸化就心突突的跳,可也不知道怎么的,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只是翌日的时候,才觉得浑身没有气力,好似鬼压床一样在床上起不了身。

    “别紧张,有贫道给你诊脉。”床边多了个模糊的人影,等我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,才看到是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子。

    下巴胡子拉碴的,可脸型却很美,眸光炯炯有神。

    这么帅的美大叔,不会就是电话里,那个蠢逼一把的蒋仁义吧?

    他帮我诊脉的时候,手指头上已经被尸化感染了,却浑然不在乎侧头去问一旁的婆婆,“怎么没见到姓白的老傻逼?”

    “应该是迟到了。”婆婆撒谎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,还一脸关心的问道,“我儿媳妇怎么样了?要小心保护好我的大孙子……”

    蒋仁义眉毛一挑,顾彬湘就在旁边地上了一根银针。

    银针被他拿在手里,顾彬湘又递来了蜡烛,把银针放在火焰中烤了几下。才用力扎进了我麻木的手指上,看着动作会以为很疼,实则很爽。

    根本就是一瞬间,才身体里的污秽之气,这般就排泄出去了。

    扎过了这一针之后,蒋仁义才回答婆婆的话,“小妮儿,我的医术你放心,就不需要请姓白的那个老傻逼了吧?”

    他微微抬头,清癯的双眼中,带了一丝熬夜过后的血丝。

    “那她能坚持多久?姓蒋的,她明天可是要结婚的。”婆婆的双眼撞上了蒋仁义的那双如同碧波一般,仿佛沉淀了无数沧海桑田变化的眼睛。

    她脸上微微一红,却还是用迫切的眼光去看蒋仁义。

    这么看来,婆婆是有点喜欢蒋仁义的,并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么讨厌蒋仁义。

    “你媳妇至少能撑到婚礼结束,你家易教授手眼通天,应该帮我和徒儿一起想办法的吧?”蒋仁义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指头,他的手指头上也出现了干枯尸化的现象。

    看到婆婆满眼担心的模样,他心满意足的笑了。

    只是拇指和食指指尖轻轻一撮,那尸化就消失无踪了,“看来小妮儿你,还是很关心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谁……谁关心你了,你快点给我儿媳治病。”婆婆那样一个雷厉风行的人,这是我头一次听到说话结巴。

    蒋仁义眸光一沉,说道:“我正给她治着呢,针灸过后,再喝点我开的方子就能把体内大部分的尸毒排出去。不过她是感染了病毒,病毒是会分裂的,不是普通的尸毒,等到了一定的时间,尸毒又会累计到现在这个分量……”

    用银针在我的身上,一针一针的下针。

    每一阵都恰到好处,下手力道很重,对我来说却是那种很舒服的感觉。

    我经过蒋仁义针灸刺激之后,身子又能缓慢的动弹,第一反应就是抬起手来看自己的手背和手臂。

    不看不要紧,一看差点把我自己蒙圈了。

    整条手臂都是青紫色的,手上虽然没有干枯到极致,看起来还有血液在流动。但是已经出现了腐烂的情况,酱红色的样子,让人觉得像卤鸡爪子。

    盯着看了一会儿,顾彬湘就端来了药喂我。

    就这么一勺一勺的侍候我,看到我手的样子,更是眉心蹙的好似无法舒展开一般,“都怪我,要不是我惹了病毒,就不会连累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小子从小到大,就没少连累本大王。这一回矫情给鸟毛啊?”我本来想给他后脑勺来一下的,可是看到自己这样丑陋的手,还是缓缓的放下了。

    事实上,真正连累我们的,是顾彬湘那个妈。

    要不是他妈去给顾彬湘搞什么求姻缘,顾彬湘就不会被五通神附身。也不会在附身之后,把我的生辰八字,也弄进娘娘庙的偏殿去了。

    顾彬湘却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侧脸之上,将空碗放在了一旁,“星星,我以为从今往后都能保护你了,可没想到还是你来保护我。”

    我急忙将自己的手抽回,尴尬的笑了一下,“行了吧你,本大王神功盖世,还用你这个小喽��保护。乖乖给本大王但跟班吧……”

    顾彬湘脸上全是复杂之色,却没有多说什么。

    倒是一旁的蒋仁义唏嘘不已,说什么历史重演之类的,自己和宝贝徒弟真是同病相怜。姓易的一家子抢女人都是一绝,他们师徒要死了这份心什么的。

    这一堆的的酸话,怎么听着这哥们喜欢我婆婆。

    又想想这中年帅气大叔一把年纪了,还喊我婆婆小妮儿,也真是够有情调的。反正我觉得是换了别个这么大年纪的,铁定是叫不出。

    今天这一天,我基本就是在床上度过的。

    除了喝药,就是让蒋仁义在我的身上扎针。

    按照蒋仁义的话就是,今天的痛苦,全都是为了明天婚礼上美美哒的新娘模样。第二天早晨不到八点,又被管家叫起来。

    易家花园里热热闹闹的,已经有接送的车,把这些七大姑八大姨运走。

    我则要坐在梳妆镜前,任由那些穿着女仆装的妹子打扮。那群妹子手上都是戴了加持过符��的手套,防止被尸化的病毒感染。

    眼下这个情形,是不能见婆婆,不能见我爸爸,更不能见顾彬湘。

    但是可以和伴娘林宛云在一起,毕竟她是易凌轩给我选择,陪伴着我的伴娘。在婚纱店的时候,我们也相处的很融洽。

    我换上了礼服,戴上了对我来说,跟狗链子差不多的钻石项链。

    看时间差不多了,便问管家:“对了,怎么没看见宛云过来,按照道理。不是早该到了吗?”

    “已经让人去接了呢,少夫人。”管家一副慈祥的样子,微微在我身后颔首。

    我从镜中看着管家的样子,还是有些不放心,“不过,她应该会比较早来,一直都和我在一起的。现在没来,要不要打电话问问?”

    “好的,我这就去问,少夫人稍安勿躁。”老管家一副见过了大世面的样子,做什么事都是心平气和的。

    可是一通电话打完,整个人的气场就不对了。

    他脸上写着忧心忡忡的表情,抓着手机不知道要怎么跟我汇报,少顷,才说,“少夫人,是我的疏忽,他们没有接到宛云小姐呢。”

    “宛云突然有事了吗?”我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,我还以为无聊的时候身边能多一个陪我说话的呢。

    管家说道:“不知道呢,她家里没人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啊。”我心情微微有些低落,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,说不定是林宛云自己家里有事才不能来。

    到时候婚礼上,还能见到夏兰和郭静她们,到时候就热闹了。

    画完了妆,弄好了头发。

    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就领着我,穿过了花园走出去。宅中从屯里请来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被送走了不少,一下就安静了许多。

    我跟着老管家走了一会儿,才说道:“您不是群演吧?”

    “少夫人说什么呢?我就是横店影视城里接龙套的,现在易先生给的钱多,才过来跑龙套呢。”老管家气度不凡,却偏偏说自己是个龙套。

    我就是个傻子,也不会给他糊弄过去。

    一开始我也觉得这整个宅子里,多出来的佣人管家,都是请来的群演。

    后来才发现不对,我就没见过那样尽职尽责的群演,所有的佣人举止动作。包括伺候人的礼节,全都是面面俱到,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,而且长时间在豪门大宅伺候人。

    反正我爸妈现在在屯里算是长脸了,大家都很羡慕他们,过上了太上皇和王母娘娘一般的生活。

    我笑着抬头看他,“那您都演过什么戏啊?”

    “抱歉少夫人,我跟的剧组都是抗日剧的剧组,演的都是不能露脸的死尸。让少夫人见笑了……”这个老管家都活成人精了,跟泥鳅一副滑不溜手的模样。

    半句实话也不肯说,却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。

    我看这老头低眉顺眼的样子,也实在拿他没办法,只能问道:“那结婚以后,我还能看见你不?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能,那个时候,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。”他将我请上了一辆黑色的婚车当中,眼中是慈祥的笑意,同我一起坐上了那辆车。

    这老头果然就是临时工,说实话,他在的这几天我还挺喜欢他的。

    至少宅子里不再是那种阴气森森的,经过园丁女佣的一番打理。看起来像模像样的,都能跟皇帝老儿家的御花园相提并论了。

    唯一令人感觉到扑朔迷离的是,管家和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,从哪儿来?

    摘下了白手套,我看着手套下面彻底变形尸化的手,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。它已经快蔓延到我的胸口了,如果一个不好,很可能在婚礼进行到一般的时候,就爬到裹胸以上的位置。

    那就会被更多人的发现……

    我是一个僵尸新娘!

    真是愁死人了,却根本没法改变,只能希望易凌轩在那里等着我。用他聪明睿智的头脑,帮本大王把这个大麻烦解决了。

    随着车队来到了教堂门口,我才彻底完全的意识到,易凌轩给我补办的是个西式婚礼。要知道我们在灵堂里办的,就是中式的婚礼。

    教堂里已经坐满了人,半便是屯里的人,半边是我完全不认识的没见过的人。不过看行头不是大商贾,就是老一派的学究,看着都像是易家请来的宾客。

    反正我还在里面,看到几个电视上出现的中科院院士,还有个小有名气的明星。

    这些人表情的都还正常,屯里的老少爷们都显得狠兴奋,少不了要大声喧哗。一边嗑瓜子,还要一边的用大嗓门聊天。

    直到音乐响起,我踩着高跷一般的高跟鞋,从红地毯走进去。

    那一刻万众瞩目,老少爷们都安静下来了。

    我完全是硬着头皮走过去的,因为到了现在新郎都没有出现,只能一个人傻愣愣的走到牧师的面前。

    那个洋鬼子牧师一开始用英文,跟我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。

    我听不懂,脸上的表情木讷着。

    音乐都停了,全场一片的安静,那是真的都在仔细的看着我。我那些十分要好的姐妹同学,都坐在位置上,大概是没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。

    好在夏兰不仅够义气,胆子还大,她是唯一一个朝我走来的。

    并且小声的在我耳边帮我小声的翻译,这个洋鬼子牧师的话,“牧师问你,新郎呢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怎么知道新郎哪去了?”我在这个时候脚下的高跟好似踩在云上一样,所有的反应都是低于正常水平的发挥。

    失常之下说话有点大声,大家都听见。

    也许很多人已经开始想,新郎会不会逃婚了……

    这种撒狗血的剧情,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吧?

    牧师好似不会说中文,脸上憋得通红,半晌才生硬的蹦出一句,“没……有新郎……婚礼……不能开始,主是不会同意的!”

    这一句话说的看似没有心机,老子却觉得他是故意的。现在只不过是迟到而已,他就说的好像新郎不会来了一样,弄得气氛尴尬无比。

    一开始我的确很紧张,紧张过了头就开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式。

    “夏兰,帮我告诉这个死洋鬼子,新郎路上堵车。很快就到了……”我虽然和夏兰差不多分数考上大学的,可是我口语真不如她。

    夏兰已经考过了中级口译,英语说的很流利,我张嘴就是生硬的中式英语。

    还不等夏兰开口跟那个洋鬼子牧师说话,那家伙自己已经按捺不住了火气,“你才是死洋鬼子,你全家都是死洋鬼子。”

    中国话说得不错么,原来这家伙听得懂中文,刚才还叽里呱啦的说洋文。

    顾家屯的老少爷们听了牧师这句话当然不乐意,尤其是我们老顾家本家,本人骂了全家都是死洋鬼子。

    尤其是我妈这种冲动型选手,要不是今天我结婚。

    估计撸起袖子,就能冲上去跟这个爱装蒜的洋鬼子干架。

    “你这个牧师怎么说话的,你的主没叫你要好好说话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是!”

    “我看就是个假洋鬼子,故意装的不会说中国话吧。”

    屯子里的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,一言一语都在给我帮腔造势。

    那一头易家请来的宾客反倒是像一盘散沙,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。老学究那种类型的,一看就是一副严肃拘谨的样子,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。

    我婆婆也是蹙眉间,认真严肃。

    还有些人似乎脸上露出了看戏的表情,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
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我站定在原地就像个木头人一样,手臂上的刺痒在警告着我。很快我身体的尸化就会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,彻底无法控制。

    一旦蔓延到全身,我就会变成一具枯骨。

    手臂在颤抖着,花童递来的捧花,已经随着我手臂震颤,开始变得有些握不牢靠了。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,坚信易凌轩一定会来的。

    “我说呢,易教授这等身份的人,怎么可能娶一个乡下女孩?”耳边是那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冷嘲热讽的话。

    但是看过去的时候,她的人影已经变得模糊了。

    伸手在双瞳前面挥了挥,心里微微一凉,大事不妙啊。尸化的部分已经蔓延到了脸部,甚至影响到了眼睛,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给看见。

    女明星又说了一句话,让全场都沸腾起来,“说不定啊,这就是场闹剧,易教授跟我们大家闹着玩的。”

    如果尴尬的境地,仿佛将人推入了一个绝境。

    加上尸毒在身体里快速的蔓延,我的身体微微前倾半跪在了地上,喉头有一股甜腥的液体涌出。

    但是这么多人看着,我只能生生的咽下去。

    “星星,既然他不来,便不要等了。”我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狠狠的拽住,他想把我拉起来。

    可是身子好沉,人也昏昏沉沉的。

    头疼欲裂的感觉横冲直撞的撞到人的脑部神经,感觉整个脑袋都要因此而裂开了,我捂着自己的脑袋,“电冰箱,我……头好痛!”

    是尸毒要侵占脑部神经了吧?

    看来老子这一次,是真的要完犊子了。

    “我带你离开,星星,你别怕。”他将我沉重的身子抱起来,一步一步的往一个黑暗模糊的尽头走着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我终于理解了头疼欲裂是什么感受。

    脑子里的疼,差点让我嚎叫出来了。

    还好,我还是有一些理智的,抓住顾彬湘上的衣料压低声音的问道:“妈的,老子不怕,怎么会发作的这么快?你师父不是说可以坚持到婚礼结束吗?”

    “尸毒的发作和血液循环有关,如果情绪波动过大,是会加速发作的。”顾彬湘走路一步一沉的,似乎有些抱不动我了。

    原来是老子自己不够沉着稳定,才会在易凌轩迟到的情况下,情绪不稳加速了尸毒的扩散。

    看来还真是老子自作自受,怨不得尸毒发作的太快。

    我有点儿看破了生死,也不觉得整件事有什么的。一个轱辘就从他怀里跳出来,眼睛虽然好似得了八百度近视似的。

    周围的许多人和物都变得模糊了,但至少我清楚,所有目光焦距的地方一定是在我的身上。

    我深感歉意的看着模糊的一切,“抱歉请大家来,咳咳咳咳,今天的婚礼取消,咳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也许说话之间,情绪不经意又出现变化。

    所以让我自己不断地咳嗽,最后肺部都要咳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主和上帝嘛……本来就不会……同意不合适的婚姻!放弃就好了,就是……主持婚礼的辛苦费还是要给的。”那个牧师中国话流利多了,居然敢往老子身上捅软刀子。

    要不是尸毒发作了,今天必须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不可。

    手突然就被顾彬湘这小子给握住了,他对着那个假洋鬼子牧师冷冷一笑,“您这胡子是贴上去的吧?怎么能让你白拿辛苦费,却不做事!”

    “那你想要干嘛,反正……据我所知,新郎是不会来的。”牧师一说话似乎就露馅儿了,他好像早知道易凌轩不会来了。

    易凌轩是遇到了什么事了吗?

    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,就不来婚礼了。

    我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了一会儿,才缓缓的抬头对牧师说道:“既然新郎不会来了,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取消婚礼吧。”

    胸口好似遭遇了大锤子击打过一般,钝钝的疼着,腹腔里好似有液体在滚动着。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,让我思维变得急促。

    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离开这里,我怕我尸化以后的脸,被自己的亲人朋友看见。

    “星星,他不愿意娶你,我愿意。”顾彬湘说话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,他抓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。

    顾彬湘的妈都疯了,“彬湘,你别闹了,快……快回来。这是别人的婚礼!”

    我也是怕丢人的,更怕死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,低声对他说:“妈的,你小子脑子是不是秀逗了,快点把老子带走。”

    “你让我带走你?”顾彬湘语气带着狂喜,“你是不是接受我了?”

    “接受你大爷,老子现在眼睛有问题,看不清了,快带路!让你那师父,给老子扎两针,老子快死了……”我小声的说着,心里都快要急死了。

    “这不知道那个不人不鬼的易凌轩有什么好的!”顾彬湘酸溜溜的蹦出了这句话,还是牵着我的手,领着我快步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
    我就这么脚步匆匆的跟他走着,脑门子上开始冒汗了。头重脚轻之下,能够清晰的感觉到**在快速的变质消耗着。

    忍不住心里想着,自己死后的财产该怎么分配。

    那些收集的老磁带,都留给顾彬湘吧,小时候他也喜欢这个。

    小豆豆就让爸爸妈妈照顾,毕竟是咱家保家仙的孙子,以后还是少不了那个干巴老太太的照顾。

    还有还有,老子的日记本谁不能偷看,必须头七的时候烧给我。

    突然,耳边传来了一声冰凉而又愤怒的声音,“顾大王,你是我的女人,竟敢跟人跑了!你的胆儿算是越来越肥了吧?”

    眼前,出现了一道颀长的人影。

    我已经在了濒死的边缘了,眼眶里的泪水就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娘们似的夺眶而出,没脸没皮的就冲上去抱住。

    只是感觉那人气息有些不同,根本就不是我日思夜想的他的感觉。

    受惊之下,退后了一步,“你……你不是他!”

    那人身子僵硬,少顷,才说道:“我是瑾瑜。”

    搂错认了吗?

    这特么的丢脸也丢到了松花江去了,我脸上滚烫,一颗心在心头“扑通扑通”的乱跳着。我刚才明明听见了他的声音,他一定是到了才对!

    “你的眼睛怎么了?”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,声音如同泉水般的清冽,甘冽般的流进人的心头。

    是他的手,我虽然看不清楚,却十分肯定。

    我双手抓住了这只手,嘴唇哆嗦着,“阿轩,我要死了!我被尸毒给害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顾大王,有我在,你不会死的。”他的手指头在这一片模糊之中轻轻的挑起我的下巴,冰凉的唇瓣堵在了我的唇上。

    却没有想象中霸道的索取,似是雨露的浇灌,润泽了万物。

    一点点的深入的浅吻,循序渐进的挑开我的牙齿,温柔的占有着我的一切。

    忽然有那么一瞬间,脑中出现了白茫茫一片的东西,就好像有一道光照进来一样。我猛的将眼睛一睁,他冷峻威严的面孔突然就变得清晰了。

    脑袋瓜子里面,好像要天崩地裂的感觉,也在一瞬间消失了。

    我怔怔的看着易凌轩,“我身上的尸毒是不是解了?”

    “解了。”易凌轩根本就不在乎旁边任何人的眼光,他的眼里只有我,我甚至能在他的双眼中找到自己的成像。

    他的手轻轻的抓住蕾丝手套上的一根指套,将手套硬是拽下来。

    的确!

    真是拨开云雾见晴天啊,真的以为死了好吗?

    可是皮肤恢复了从前的光洁干净,没有一丁点的死皮,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捡回了一条命。真是生死两重天,他的能力已经大的超乎我的想象范围了。

    我咬了咬唇,有些郁闷,“难道你的吻,还有治疗尸毒的的功效?你就没有别的办法,治疗尸毒吗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他扬唇邪笑。

    我红了侧脸,低声用牙缝挤出声音,“那个……那个顾彬湘也被尸化了,我还是比较介意,你亲他的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”易凌轩大笑了。

    我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红成猴屁股了,滚烫的从脸颊冲撞到了耳后根,“你笑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中了尸化病毒的人都是睡美人吗?亲一下就能醒!”他挑了挑眉,笑完之后,十分严肃的看着我,“顾大王,就算我亲了顾彬湘也没法解他身上的尸毒。”

    我唇边一抖,“为什么呢?你明明都用这个办法救了我,怎么偏偏到了他身上……就不可以了呢?”

    难道易凌轩因为跟顾彬湘是情敌的关系,所以才不想救他吗?

    可我顾大王这样深深眷恋的男人,他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小肚鸡肠的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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